“如何,袁御史。
    如今我军酣畅大胜,敌军丢盔弃甲一败涂地,这下你可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王柔脸上依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实则心里也是大石刚刚落地。
    毕竟敌我双方数量相差悬殊,尤其是对面后来突然一改之前傲慢之色,竟然在第二轮,我军仅千余人时便开始发起全军突击。
    那密密麻麻的敌军,大举压上,看的他真是心惊胆战。
    说到底,这也是他头一回实地观战,所有的信心都是建立在苏曜等人往日辉煌的战绩之上。
    如今看着那些胡骑四散而逃,消失在地平线上他紧张的心情总算是得以释放。
    “门下督力催敌阵,果然是勇武无双。”
    袁绍面色发赤,然而这并不全是激动,倒有大半是羞耻之故。
    虽然他至今尚未领过兵,但对于军事袁绍倒也并非完全的门外汉一个。
    故而看到那泰山压顶的大军呈三面包夹之势时,他就已经紧张的浑身出汗了。
    他的捷报现在怕是刚刚送到皇帝的案头,他都可以想到大将军和皇帝有何等惊喜。
    若是转头便送个大败回去,他这脸还往哪搁啊。
    于是当时他便喊着想调几艘渡船回头,万一真有不测,起码把那个门下督带回来,别都捐到了对岸。
    然而他话音刚落,苏曜就帅旗前置,在大军压境之际竟突然反冲出去!
    那看的他是一愣一愣的。
    也就是全赖距离遥远,他看不见苏曜现场发威,以至于在两军接触后,还顿足道:
    “门下督为何如此大胆,这不是”
    质疑的话还没说完,接着他就目瞪口呆的亲眼见证了这场背水一战大获全胜的场景。
    不但只几百人出击就打崩了对面中军,竟然还以身为饵,还完成了一次夹击!
    好家伙,那场面,哀嚎嘶吼声连在河面上的他们都能听到。
    真是杀了个血流漂杵,尸横遍野,残兵败将那是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这一战,算是彻底占住了渡口,大军渡河再也没有一点问题了。
    “大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对岸都是步卒,很难扩大胜果,这些匈奴人还能有余力组织部众。
    不然的话,怕是这一战叛乱就可彻底平定了。”
    袁绍的话对也不对。
    对的话是因为,他的分析确实没错,此战虽然汉军杀的很爽,甚至在夹击中击杀大量胡骑。
    但是因为缺乏战马,当敌军一哄而散后的追击战成果就乏善可陈了。
    这也是苏曜前期示敌以弱,想要多等几波人,甚至把战马运来再打的原因。
    最终,此战统计:
    汉军参战近一千五百人,对阵八千匈奴大军,以不到三百人的代价,斩首三千余级,杀的敌骑余众是尽皆溃散。
    而且由于苏曜的斩首行动,敌军各级将官均是损失不小,甚至某些混战中死掉的贵族如被踩得稀巴烂的兰奇都没有进入战后统计。
    拜此所赐,隔日在美稷县(内蒙鄂尔多斯旗)北部平原集结点召集部队的须卜单于父子的进展非常不顺,一片愁云惨雾的时候。
    战场上的失败,也很快就传导至后方
    同在美稷县内,南方一片沟壑纵横的丘陵间,坐落着一個被城墙包裹的小城池,内里楼宇工坊一应俱全。
    此即是匈奴王庭。
    没错,匈奴人的王庭是有城墙的。
    甚至他们还在北方草原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一定的筑城技术,如著名的龙城与赵信城便都留下了他们城垣的遗址。
    而如今久居汉地,历经百年的王庭当然早已不是想象中那一片光秃秃帐篷的景象了。
    不过此刻这座城中的贵族们却是慌得一批:
    “什么?单于败了?!”
    “是啊,大败亏输啊!”
    “八千大军,死伤惨重啊!”
    “最关键是,那个苏都督他连气都不带喘的,一路都在杀杀杀啊!”
    贵族们怎么也没想到,单于精心准备,全力动员的大军,半渡而击竟然还能被打的大败亏输。
    如今,第一批的上千溃兵已经逃了回来,噩耗被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红袍的妖魔,不败的神将,挥舞着有几人长的巨大镰刀,割人比割草还简单。
    大败之下,那位苏都督的传说已经越来越离谱,完全是一副非人哉的模样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面临着一场空前的危机!
    因为很简单,此刻,还在王庭城内的贵族们,那都是扶持须卜单于登位的铁杆派,若是单于完了,不但他们前期投入全部打了水漂,那个复位者于夫罗显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吧
    “这个单于是真的猪啊!!”
    “还不是都怪你们右部,非要选个没什么实力的骨都侯来当单于,想着好控制,现在倒好,真正该顶上的时候,他是个大怂包。”
    “单于,他一个骨都侯配当单于吗?他带过兵,打过仗吗?”
    “他就是一头绵羊,他带不了群狼你们懂吗?!”
    “要是让左贤王,或者休屠王来当,何至于此啊!”
    声嘶力竭的呐喊,这位来自左部的贵族双目赤红。
    而对于他的说法,右部贵族们也纷纷展开抨击
    “休屠王?左贤王?”
    “难道不是他们输的更早?!”
    “那左贤王,整个人都入了土。”
    “要不是你嘴里的这位左贤王,把河北地都丢给了那些汉人,这些人又怎么过得来河!”
    争执,吵闹,王庭议事厅内乱的像菜市场一般。
    这时,匈奴大祭司率众走进屋来,猛的敲了敲拐杖,咳嗽两声道:
    “吵,吵,你们这样能吵出个什么来?
    大敌当前,再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当务之急,究竟是保各位的身家性命重要,还是要讲那意气之争,吵出谁是合适的单于人选重要?”
    众贵族一见是大祭司来了,登时仿佛看到了希望,全都闭了嘴。
    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和单于,不甚至很多时候比那些胡奸单于的威望都要高。
    负责每年祭祀天地,沟通神灵,大祭司的一言一语,有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影响。
    “大祭司既然出面,可是有解危之法了?”
    “当然!”
    大祭司面不改色,沉声道
    “投降吧,越快越好!”
    “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