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仲俭理也未理她,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以后要丢人就在府里好了,别出去丢人现眼。”
    “老爷!”赵姨娘瞪大一双泪目,万万没想到宁仲俭居然会对她说出这样重的话来!
    “我累了,你们都散了吧。”宁仲俭再没看赵姨娘,一拂衣袖,甩下众人进了书房里屋去。
    赵姨娘完全没搞懂宁仲俭态度的突然转变为哪般,宁玉凝只皱紧眉心,目光死死地盯着宁玉槿。
    上座之上,大夫人慢条斯理地品着茶,悠然说道:“玉凝啊,不是我说你,你可好生糊涂。信国公府的沈小姐和苏相爷家的苏小姐,那可是常进宫陪伴皇后娘娘的人。你说要是让人知道我们全宁伯府的小姐都是这副德行,玉槿和玉宜以后还怎么嫁人?老爷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赵姨娘的活动范围毕竟只在全宁伯府内,盛京的贵妇圈子里绝不可能有她一个妾的一席之地。
    她可以轻易地拿捏住宁仲俭,却对外面各家的攀枝错节一知半解。
    听到这里,她总算明白了大夫人的弦外之音。
    这事情要真闹大了,别说宁玉槿和宁玉宜嫁不出去,首当其冲的,肯定得是宁玉凝!
    大夫人用杯盖拨弄着茶水表面的茶叶,脸上浮现出一个似是而非的为难神色:“唉,而且沈老国公和苏相爷均和定王交好,你说要是让定王殿下知道玉凝对自己的妹妹都可以下此狠手,这定王妃……”
    “夫人……”赵姨娘这时候才慌了,连忙地扑到了大夫人的身边去。
    宁玉槿识趣地在这时候退下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夫人一眼,给赵姨娘和宁玉凝留下一个雾里看花的悬念。
    后来大夫人和赵姨娘的沟通结果怎么样不得而知,不过听香月兴奋地说“小姐你不知道,昨晚赵姨娘院子里可热闹了,估摸着砸了不少东西呢”来看,那俩人的沟通,很明显以失败告终。
    大夫人发卖了巧玲,把林嬷嬷弄到了全宁伯府的一处庄子里,具体在哪儿还不给赵姨娘透露,可谓是得意了好一阵子。
    那两匹纱绫罗也给苏月华和沈忆萱送去了,宁玉槿还附送了她们一人一张百膳斋的贵宾卡,可以在百膳斋享受包厢优先、价格七折的优惠,两人也很快回了信,约她什么时候出去聚一聚。
    宁玉槿又派人去回了信,一来二去,几人的感情是越发地好了。
    全宁伯府中最近也平静得有些诡异,赵姨娘和宁玉凝大抵是被外面纷传的欺妹传言给伤到了元气,又加上损失了左膀右臂,所以这段时间安分得有些过分,既没去挑衅大夫人,也没来找她晦气。
    而大夫人因为宁仲俭这段时间没有宿在赵姨娘那里,人逢喜事精神爽,所以对宁玉槿也看得顺眼一些,有什么东西也打发人给她送来一些。
    这惬意无争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啊。
    可惜啊,所有的平静安宁都是表面现象。在牡丹会时隔半个月之后,宁玉槿正在府中的小池塘里钓鱼呢,就见香巧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宁玉槿眼睑微抬,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道:“急什么,把我的鱼都给吓走了。”
    一旁香月看着一整个早上都没动一下的鱼竿,有些无语地道:“这里有鱼么?”
    宁玉槿嘴一撇,眼睛望向别处:“啧,都给你说了好几遍了,钓鱼不是为了钓鱼,而是为了修身养性。”
    “是是是,小姐你钓了那么久的鱼,也没见你修了什么身养了什么性。”香月翻了个白眼,起身拍了拍香巧的背,“缓一下,有什么事慢慢说。”
    “小小小……小姐……”香巧叉着腰喘了几口粗气,着急地道,“我听门口的小三子说……说……说……”
    宁玉槿和香月歪着头等着香巧的下文,可她好像卡在那里了,“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来,喝口酸梅汤。”宁玉槿端起桌上的碗递给香巧,香巧立马接过去猛灌了一大口,这才算缓过气来。
    “小姐,小三子说,定王府来人了!”
    “什么?”宁玉槿眼角一跳,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最近整个盛京都在疯传定王在牡丹会有看上的人了,却又没有说具体是谁。整个盛京都在猜测到底是哪家姑娘那么幸运,可偏偏又没有一点踪迹可循。
    在时隔半个月之后,定王府突然来人,莫不是……莫不是……
    莫不是墨敬骁真看上宁玉凝了?
    宁玉槿连忙问道:“是定王亲自来的吗?”
    香巧摇头:“听说是定王殿下身边的幕僚,大家都称呼他叫慕容先生。”
    哦,那只老狐狸。
    宁玉槿那颗心顿时落下,重新躺回了藤椅上,一边吃着各种冰镇的水果,一边钓着鱼,继续她的修身养性。
    只要不是墨敬骁亲自来就行,那家伙她可不太招架得住。
    “那他是以什么名义上门的?”
    肯定不能是“定王看上你家闺女了,让我来瞅瞅”之类的啦,古代人都很含蓄的。
    香巧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那慕容先生递的帖子上说,是来和老爷切磋书法的。小三子是这么告诉我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切磋书法……噗!”
    宁玉槿真庆幸自己这会儿没在喝酸梅汤,否则喷在身上还得回去换衣服,麻烦。
    宁仲俭这人是有些喜欢卖弄风雅,没事儿就爱写写画画什么的,还到处找人欣赏,可偏偏那水平又不怎么样。
    而慕容玄,她特意让陆一行去调查了一下,才发现这只老狐狸来头还不小。
    从乡试到会试到殿试,从解元到会元到状元。大邺朝三元及第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他当时不过才二十出头。
    三年前,问盛京谁最有名,他慕容玄风光无俩。
    承光帝钦点翰林,多少豪门大户欲招揽做乘龙快婿。结果人家都不干,硬是要跟着墨敬骁巴巴地跑到前线去,当时不知伤了多少闺中女子的心。
    而人不仅有文采啊,还写了一手好字,画了一手好画,而且据宁玉槿上次和他接触的情况来看,那人还有一手好医术!
    这样的人和宁仲俭来切磋书法,宁玉槿的表情只有一个——呵呵。
    “定王选妃的风口浪尖上,慕容玄递帖拜访,这其中意味,不言而喻啊。”宁玉槿懒洋洋地躺在藤椅上,眯着眼睛,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旁边香月咬着牙,似有不甘:“难不成定王殿下真看上二小姐了?”
    宁玉槿咧开一口大白牙,冲着她笑:“难不成你还指望他能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