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当然,这么诗意的事情就别指望着宁玉槿会做了。她从百膳斋回来以后吃了晚饭又泡了个澡,这会儿正对着镜子费力地擦着头发呢。
    瞧,长发多麻烦,弄了那么久也弄不干,这让她怎么上床睡觉啊!
    正与湿头发大战三百回合呢,就听门“吱嘎”地一声打开了,她还以为是送东西过来的香月,当即油腻腻地呼唤道:“月月~~香月月~~小香月月~~快过来帮我擦下头发,今晚什么时候睡觉可全就看你了。”
    门又“吱嘎”地关上了,宁玉槿没听见回声儿,正准备回头去看,就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她的后面。
    “香月,是你吗?”宁玉槿问了一声,回答她的是两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放在了一旁。
    她有些没搞懂怎么就把帕子给拿开了呢,一抬头却看见镜子里,背后那人投射的影子——抹黑的蟒龙纹锦袍,宽广厚实的胸膛,没有看见脸的身影,却是那般熟悉。
    她顿时间眉梢就染上了笑意:“阿骁,你回来啦!”
    “嗯。”墨敬骁轻轻地应了一声,用手做梳,正将宁玉槿的头发一缕缕的梳顺。
    宁玉槿赶忙地说:“你来了正好,快点帮我把头发弄干,我这会儿困死了。”
    墨敬骁给她摆弄头发的手顿时一滞,怎么突地觉得他回来不是重点、重点是帮她把头发弄干呢?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含着笑说:“好。”
    宁玉槿顿时一扫刚才与湿发对抗的各种幽怨情绪,喜滋滋地靠在椅子上,任由墨敬骁摆布了。
    她最近又发现了墨敬骁的几大功能,不仅功能强大,而且还可以根据季节性调整。
    举个例子:比如冬天用内功可以烘干头发的技能、再比如三伏天身体自动产生冷气的技能,简直实用又牛叉,实乃居家必备、杀人放火、坑蒙拐骗、打家劫舍之必备良品……
    “咳咳。”
    扯得貌似有些远。
    她连忙回神,问墨敬骁说:“不是说今天去宫里已经没有什么事了吗?怎么到这会儿才回来?吃东西没有?要不要让香月给你准备些?你有没有想吃的?我今天回来的时候顺便去了太白楼一趟,有太白醉鸡和太白清蒸蟹,你要吃哪个?唔,螃蟹你是蘸配的酱吃还是蘸醋?”
    墨敬骁:“……”
    宁玉槿听着半晌没动静,微抬下巴,仰着脸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呀?”
    只见墨敬骁默了片刻,尔后那坚毅下巴动了动,开口问:“你要我回答哪一个?”
    宁玉槿顿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有些心虚地笑道:“一个一个的慢慢来嘛。”
    墨敬骁将那长长的头发拢在一起,边替她烘干边说:“今天交接完所有事情之后,皇上让我陪他下了会儿棋。所以回来晚了,晚膳也在宫中用过了。”
    “哦,是这样啊。”宁玉槿了悟地点了点头。
    这都吃过了,后面的问题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她正想着给墨敬骁留的那两只太白清蒸蟹,要不要拿过来自己当夜宵呢。
    “你呢?今天出去怎么样?”墨敬骁以掌抵在宁玉槿的脑袋上,温热的感觉顺着头皮一丝丝地渗进里面去,暖暖的很舒服。
    宁玉槿懒洋洋地享受着,闭着眼睛嘴角噙笑:“该去见的都去见过了,很好,很不错,就是要我带礼物的有点多。”
    “呵,”墨敬骁也轻声笑了一下,手指从后脑勺慢慢地移动到了光洁的额头上,替她按了按,柔声说,“那就去多买一些。”
    “说到礼物……”宁玉槿突地就耷下了眉眼,叹了口气说,“我还没算府里人列的清单呢,一人一样买起来那也是好几辆马车啊,我们这出去玩还得带着那些大包小包的么?”
    “没必要。我们俩先走,影卫随后。我们在一个地方买好东西以后就立马通知他们,让他们给送回盛京来,我们只负责好好游山玩水就好。”
    “这主意好!”宁玉槿顿时阴转多云,喜上眉梢,美滋滋地想,“那不是可以尽情地享受二人的蜜月时光了?”
    到时候孤男寡女,朝夕相对,景色迷人,人更醉人,到时候若是……哎呀呀,一想到脸都红啊!
    墨敬骁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微凝眉:“怎么那么烫?”
    “哈哈哈哈……”宁玉槿尴尬地大笑了几声,伸手摸了摸头发,顿时惊讶地站了起来,“啊,头发都干了哎!”
    那浮夸的演技,只怕没在脸上注明“我就是在转移注意力怎么样有本事你打我啊”几个大字了。
    不过貌似心理活动太长,想在脸上注明也注明不下。
    “头发干了就先上床去。”墨敬骁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背,将她往床的方向推了推。
    宁玉槿耍赖地杵在原地不肯走,只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
    墨敬骁眉峰一挑,盯着她看了片刻,旋即默默地自己走到床边,将被子给烘得暖哄哄的。
    “耶,不用自己暖被窝咯!”
    宁玉槿顿时欢快地奔向了温暖的被窝,把鞋一蹬,像泥鳅似的滋溜一下就钻了进去。
    墨敬骁看着自己的手——这一双握刀握枪的手啊,学了那么多年的武功啊,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他练就那么高的内功就是被宁玉槿弄来烘头发烘被窝的?
    摇了摇头,他往屏风隔着的另一边走。
    宁玉槿和墨敬骁好歹“同床共枕”那么久了,知道他每晚必定会用冷水洗一下澡,当即就从被窝里冒出个头来,笑嘻嘻地说:“阿骁,把屏风拉开再过去吧。”
    “你要做什么?”墨敬骁边解腰带边回过头去饶有意味地问她。
    宁玉槿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脸皮也挺厚的,居然毫不脸红地说:“那边风景独好啊,屏风移开,才能更好地看到该看的东西啊。”
    “嗤。”墨敬骁轻笑一声,倒还真十分配合地把屏风给移开了。
    正当宁玉槿纳闷今天墨敬骁怎么那么听话的时候,屋中的烛光一下全灭,眼前一眨眼功夫就全都看不到了!
    “墨敬骁,不带你这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