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我当然可以憋在肚子里,可是我瞧着你糊里糊涂的,竟然就这么给人做了替……”她慌忙收住,像是自己说错话一般,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觉得你也是个好的,对,是个好的,还是能配得上我们承朗的。”

    “哦。”月梅哦了一声,这是说她配不上了。

    哦是什么意思?

    是生气,还是伤心?

    王氏忙道:“你也别伤心,我瞧着承朗既然把你带回来,那就是心里真的有你的。且你又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什么,只要你开了口,他总会听进去的。”

    李氏看看二嫂,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柳氏则恼怒王氏搅局,忙把话题扳过去,“说实话,你长得也不错,家世差一些也没什么,其实还是可以嫁到好人家的。可是承朗这里……哎,你说说,怎么偏偏你就叫了月梅,你若是叫旁的名字还好些,你这叫了月梅,可不就是要一辈子给人做替身的吗?我这设身处地的想想,就觉得心都痛了。”

    如果她不是她,她现在心肯定痛了。

    以为真心相爱的人,其实是把她当作替身,再被这三位有心人这么一挑唆,怕是真的能如她们的愿,不是大闹一场,就是伤心的选择离开。

    可惜,她是她。

    “哦。”月梅说道:“真是可惜。”

    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不是周承朗喜欢的人,所以她决定要离开了?

    “就是啊,我也觉得可惜。你这么好的姑娘,这样委屈自己真是太可惜了。”柳氏说道:“不过,你既然是我们承朗的救命恩人,那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情况,你放心,你以后的亲事就交给我,我一定保你嫁一个称心如意的。”

    “好孩子,你别太难过了,其实承朗他心里未必就没有你……”李氏见状,害怕月梅伤心傻了,还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月梅冲李氏笑笑,转过头对柳氏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我已经和承朗做了夫妻,婚书我都还拿着呢。哪里能做那不守妇道的事情。”

    柳氏眉头一皱。

    “可是你这样不是在委屈你自己吗?”她强压着火气,“你好好一个姑娘,何必去做一个死人的替身,要知道活人再好,那也永远比不过死人的。”她拉了下王氏,“你说是不是,二弟妹?”

    王氏似乎正在出神,被这么一拉,脚步踉跄两下,面上更是惊讶。

    “啊,这,这个我不知道啊。”她说道:“承朗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近女色的啊。”

    “二嫂!”李氏忙拉了她一把,提醒她真正该说的话。

    王氏这才一脸突然明白了的表情。

    “月梅,你,你也别太难过了。”她干巴巴说了这一句,却是再不肯开口了。

    柳氏是迫不及待的想让她走,大概是想让柳芳如取代她的位置。王氏呢,看起来想让她走,可字里行间却处处在跟她解释,明着想让她走,暗着其实是想让她留。而李氏,这一个几乎没怎么说话,也没怎么表态,但看她对王氏的动作,就能看出来,她也是喜欢自己走的。

    王氏和李氏,这对妯娌可真有意思。

    “我不难过,多谢二婶你开导我。”月梅感激的冲王氏点头,“想想其实不管大爷喜不喜欢那姑娘,对我都是有好处的呢。他若是喜欢,那便看在我和那姑娘是一样名字的份上,也会一直待我好的。她若是不喜欢,那更好,这说明他和我成亲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的名字。”

    她说完这话,羞涩的笑笑,上前拉住了王氏的手握住,十分真诚的道谢:“二婶,谢谢你。”

    王氏猛一下子抽出手。

    “……不客气。”她笑的简直比哭还难看。

    ☆、第79章

    几位太太不在,听下人回禀说长平侯府和娘家武安候府来人了,周老夫人只好亲自去到二门迎客。

    长平侯府来的是谢家老夫人谢夫人已经谢夫人的长女谢娇,武安候府来人则是周老夫人的大嫂和二嫂并她的几个侄儿媳妇,内侄孙女。

    柳芳如早早来了荣安堂,周老夫人有意想把她说给周承朗,这时候自然也带着她一道过去了。

    谢娇是侯门贵女,柳芳如的父亲没死的时候,也活跃在那个贵女的圈子里,这边家里四个姑娘没一个到场的,周老夫人只好叫柳芳如先去陪客。

    花厅里暖烘烘的,有瓜果点心,也有各式各样的茶水,柳芳如从前在家也招待过客人,这次做来也是顺手。很快就安排了姑娘们坐下,一时间吃东西的吃东西,说话的说话,倒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谢娇就拉了柳芳如到一边,悄悄问道:“你昨儿给我写信,说有谢媛的消息告诉我,什么消息?”

    谢娇今年已经二十,再是长平侯府家大势大,这般大咧咧出门也要被人过多瞩目的。这个年纪,旁的女孩儿早就做了妇人,甚至是都已经成了几个孩子的娘了,她却是至今连亲事都不曾定下。旁人不觉得是她眼光高谁也瞧不上,只觉得是她有什么缺陷,所以才一直没嫁。

    虽然当面从不曾有人敢表露,但谢娇哪里会不知道,自己只要一出门,就总有那偷偷摸摸飘向她的眼光。所以她懒怠出门,今儿若不是柳芳如去信提了瑞安郡主,她打死也不会来的。

    柳芳如朝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瑞安郡主最近有没有和你们家联系?”

    谢娇往日里和柳芳如虽是认识,但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倒是瑞安郡主和柳芳如,还能说上几句话。谢娇闻言,便以为是瑞安郡主有什么消息是她不知道,而柳芳如知道的了。

    她高高抬起下巴,冷冷道:“你有话就快说,少给我来些有的没的,你可要知道,今儿你若是说不出什么来,我叫你好看!”

    柳芳如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发作,只好干干的陪笑着,道:“年前我才得了消息,不是说瑞安郡主的夫婿……”

    “这个我知道,那病秧子死了!”谢娇打断柳芳如的话。

    柳芳如垂下眼睑,用力握了握拳头。

    难怪她嫁不出去,对自己堂妹都这么狠毒心肠,前世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会嫁给周承朗,做了威远侯夫人!

    这辈子她再不会退步了,谢娇她也就别做梦了!

    “前段时间我才收到瑞安郡主的来信,说是她有了身孕,马上过了头三月,就要回京了。”她说道,眼睛盯着谢娇,飞快的闪过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什么?!”谢娇果然忍不住,一下子喊了出来。

    花厅里的姑娘们都朝这边看过来,屋里更是传来谢夫人的声音,“娇娇,怎么了?”

    “没事,听了个笑话,有些惊讶。”谢娇扬声回话,面上却一片阴沉,一把狠狠攥住柳芳如的手腕,道:“你是说真的?谢媛那丫头给你写信了?”

    柳芳如手被她攥的生疼,这让她脸上惊讶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但她还是坚持说道:“怎么,难道她没有告诉家里人吗?”

    倒是送了信回来。

    但只送到了二房,却压根没送到祖母那儿,谢媛有孕的事儿,别说她不知道,母亲祖母不知道,怕是二叔都不知道。

    “告诉了!”她说道,甩开柳芳如的手,拿出帕子在手上擦了擦,然后把帕子丢到了一边丫鬟的手里。

    柳芳如眼色一暗,但却什么也不敢说。

    谢娇得了这消息,心情十分的不好,也不耐烦再应付柳芳如,便抬头朝外看去。这么一看,就正好瞧见了几个人正朝这边走来,最显眼的,便是前面三位里中间的那一个。

    个子在三人中是最矮的,但体积……却一个人几乎顶得上一左一右的两个人。肥头大耳,不知道是在说什么,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

    谢娇很快移开视线看向左边那个,有些远,看不太清长相,但他身姿如松,走起路来优雅端方,叫谢娇一下子就想到谦谦君子这四个字了。

    这是谁家的公子哥,怎么她从前没见过。

    柳芳如瞧见谢娇盯着那边看,便笑着跟她解释道:“那是周家表哥,就是如今新上任的威远侯,也算是福大命大了,能捡回一条命回来不说,还巧合遇到了一位神医,把他的腿也给治好了,只这两日走路还有些不自然,过几日便没问题了。”

    威远侯?

    那不是武将吗?

    武将,怎么会生得这么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而且走路不自然……没有啊,明明他走路的姿势非常好看,身姿笔直,步子有力,说他是武将,倒是也有些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