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韵一句话又让陆用之陷入了沉思。是
    啊,来这个世上也快十年了,自己有没有全身心的去追求过一个人?恋上一个人?为一个人日思夜想,茶饭不思?
    没有!跟麦琪之间当初是两颗孤寂的心需要互相安慰,又有生意上的合伙的要求,两人才亲近。后来有了小中英,更多的是一种亲情在维系。  跟
    小麻栗,当初是在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更像是大哥哥对待小妹妹的情感,只是后来小麻栗打破了这种情感。
    盛四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无心,是盛四主动的招惹,自己把持不住才陷入进去。这
    两丫头,自己本来是当着女儿养的。其实自己也明白,最终是自欺欺人。但是,到现在为止,至少自己对她们没有欲望,更谈不上爱情了。“
    我有这感觉,这感觉挺好的。它让我每天都在希望中醒来,充满激情的去过好每一天。我的要求并不高,我只要每天看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音韵大概这话憋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说起来非常流畅也非常自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还在犹豫,不愿意过早就把这层纸捅破。她也能理解,一旦跨出最后一步,再想回到目前这种快快乐乐的日子就不可能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没事撒撒娇,甚至犯点小错,被他责骂一通,都感觉到自己很幸福。
    “等你们二十岁生日过了再说吧。其实,跟着我也没什么好,上面还有好几个,以后有的是委屈。真正想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吧,我又舍不得,就像是把自己心爱的玩具送人一样。”这
    是陆用之第一次在她们面前说出自己心里话,他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是够自私,可改变不了。“
    有你这话就不会觉得委屈了。”音韵把自己的脑袋靠在陆用之的头上。“
    我们走吧,刚才听说这里的怀石料理不错,我们住宿的地方边上就有一家,我们去那里等着他们。”陆
    用之拍拍她的脑袋,他可不想一会印象回来大惊小怪的乱嚷。
    音韵到自行车出租的地方打了个招呼,委托他们代为转告。怀
    石料理现代已经成了日本高档精致饮食的代名词。可在从前,这是起源于禅寺的一种饮食习惯。僧人们听禅,要求不可过饱,否则昏昏欲睡,思想不集中。于
    是呢,就在听禅时每人怀里抱着一块石头来抵御饥饿。久而久之,便形成一种习惯。听禅时,时间一长,便会有僧人送上茶点,稍稍裹腹。怀
    石料理最初的发源地就是京都。这
    家怀石料理是家老店。进门之后,有穿着和服的女侍者将他们带到后面的庭院。后面的庭院又用许多纸糊的木门隔出许多单间,这样,既可以观赏到庭院里的花草,又不会影响到别人。
    陆用之告诉侍者,后面还有两位,一起是四个人。那女侍者便通知厨房去做准备,给他们先送上茶水让他们等候。不
    大一会,印象和林下也进来了。果然印象进门就嚷嚷道:“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先跑回来了。”“
    嘘,小声点。吃这个要讲究一些斯文,一点情调,说话不要打扰到别人。”
    音韵连猜带蒙的刚刚读完店规。音
    乐响起,这是类似中国古筝一般的乐器,也不知道艺伎在什么位置。
    然后开始上菜,先冷菜再热菜,一起十三道菜。每道菜只有很少的一点点,两筷子下去就见底了。印
    象嘟囔着:“这哪里能吃得饱啊。”
    “怀石料理就是这样,它还保留着过去的传统,只让人吃的五六分饱,吃这个就是体验一下这种情调范围,一会我们出去吃拉面去。”
    音韵解释了下,自己也觉得肚子里没着没落的。这
    顿饭吃了五十日元,连陆用之也觉得太不合算了。
    又出门找了家拉面馆,每人要了碗面条。回
    到房间过了会,印象敲门进来说:“电报,是上海来的。”陆
    用之拿过来一看,是岑春煊拍来的:“东北大学,面唔。”他一看就明白了,这是让自己赶到日本东北大学去,面见梁启超呢。拿
    来地图一查,这日本东北大学在仙台,属于东北地区。大概是梁启超在东北大学做访问学者,一时半会赶不回东京,让他去仙台会合呢。本
    想再到奈良、名古屋去转转,看来只有以后来了。第
    二天,让林下重新规划了路线,设计好行程,一行人又直奔仙台而去。这
    一夜,住宿安排在一个小镇,到达时天已经黑了。将车停在客栈里,他们四个人就在客栈吃了便饭,早早的入寝。坐了一天的车,也确实够累的。第
    二天早起,又匆匆的上路。
    车开出一截之后,印象说怎么感觉车后箱里有动静。“不会啊,行李是我放的,都在车后箱呢。”林下说道。
    又开了一截路,后车厢又传来一声撞击车厢板的声音,这下大家都听见了。音
    韵停下车,林下下车到后车厢检查下。又过了会,听到后车厢被关上的声音,然后,看见林下举着手,慢慢的退回到车门边上。接着,看到一只手拿着手枪抵在林下的脑袋上,用日语命令着让他上车。
    一个头发卷曲穿着大衣的欧洲人跟着挤了进来,他手里的枪依然抵在林下的脑袋上。
    那人上车后用不用质疑的口气说道:“改道,去秋田。”
    林下翻译过来,陆用之对着音韵说道:“听他的。”“
    你们是中国人?”那人又换成了中文,话音里有一股浓浓的东北味。
    “是的,你是俄国人?”
    能把中国话说成一口大碴子味的只有俄国人了。“
    有人在追我,这伙人很凶残,抓到你们也会受牵连的。所以,你们最好听我指挥。”那
    人一边握着手枪,一边指挥着音韵方向,看的出,他对这一带很熟悉。“
    血!”林下在枪口下显得还是很镇定,他用眼睛示意着陆用之,嘴又往脚下努了努。
    陆用之低头看去,那人的血已经浸透了裤子,顺着裤脚滴到了车里。
    “你受伤了?”陆用之用中国话问道。那
    人咬着牙不吭声,看得出来,他的嘴唇都有些发白了,这是失血过多的现象。
    “这样你坚持不了多久,我包里有药,我来给你上药吧。”陆
    用之再度说着。
    “追杀我的是黑龙会的,他们也想对你们大清国不利。”说完,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晕了过去。
    陆用之解开他的大衣,只见肋下有处刀伤,还在汩汩的往外冒血。他拿出伤药,撕开口,将粉末都倒在伤口上,又拿出膏药将他伤口贴上。
    “先生,我们怎么办?”音韵降低了车速,回头问道。陆
    用之在那人口袋里掏了下,掏出一本俄文证件,看样子是本记者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