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正在集训部下,柳秀走过去。
    “大哥,中位武师中谁的身手好?”
    “二弟,为何问这个?”
    “陪练。”
    虽然在牙民府暂时不能走,但“总管”未拿掉,便会有许多便利了。
    李平将鲁火长叫来,他原先是黄卫将的部下。
    有点乱,是大肚峡调整造成的结果。
    经过甄别,李平原先的部下大约有近两百人淘汰出去,安排到其他卫毅里面,随后陆毅将那一毅人马打散,一分为三,编入三毅军,不过身手差的也摘了出来。
    又调了三百余人充塞进去,重新编置,成了罴毅第三毅军。
    鲁火长在中位武师里面算是一个佼佼者,数战下来,立了不小的战功。
    “鲁火长,能否陪我练上几招?”
    “行啊。”
    鲁火长心中好笑,心想这个侯总管明明没有修炼天赋,却醉心于修炼。
    “鲁火长,莫要大意,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弱。”
    “行,我会注意的。”
    见他不在意,柳秀也不在意,是弱是强,马上他就知道了。
    柳秀找来一把普通的剑,双手持剑,剑尖朝下,再拱手,这非是剑招,而是一个礼节。
    鲁火长懂的,立即还礼。
    柳秀对阿蛮说过一句,轻巧好,力拙好,最终得走上还真的路子。柳秀也做不到这一点,不过他一直努力着,向这条路走。
    他一剑刺去,看上去就是一个单纯的刺招,但这一刺里面,最少有好几个变化。但这不是高明的,高明的应当是意在先,招在后,意不为招服务,而是招为意服务,那时候剑法才能称为大成。
    鲁火长识货,横刀一挡,剑刀相碰,鲁火长说道:“好大的力量。”
    “所以我让你小心。”
    柳秀微微一笑说道,若论元气,他肯定不及鲁火长,但他还有一个强大的肉身,两相结合起来,纵差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过起招来。
    看上去两人棋逢对手,但是过招,点到为止,不代表着他们真正的全部实力。
    练了不短的时间,柳秀渐渐不敌,这才是他找鲁火长的原因,弱了不起作用,太强,如李平,虽然能给柳秀喂招,起的作用不大,稍微比他强一点,才是最好的喂招对象。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柳秀擦了一把汗说,心里想,蛮兽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
    以前在蒙南,他罕与人交手,杀心不重,能避则避,真避不开,生死之间,他几乎全是动用了外力,将敌人解决,余下的便是蛮兽了,强大的立即躲闪,弱小的,也会拿它们练练手。与蛮兽打与人打,终是两样的。
    “侯总管,真的低估了你,你不是一个小武士吗?”鲁火长有些讶然地问。
    他在军中中位武师中算是比较强的,柳秀才是什么修为,听说前段时间才突破的拓脉境,这相差了多少级别?
    “不仅是小武士,我还用药材淬练了肉身,鲁火长,你只会碎雨刀法?”
    “你认识?”
    “认识。”
    这门刀法讲究快、准,名字很好听,却缺少了变化,是唐国向民间推广的基础刀法之一,也就是正宗的“大路刀法”。
    “我还会九门刀。”
    九门刀是军中的刀法,主要是用在战场上的,也是一种基础刀法,不利于这种一对一的交战。
    “你的剑招很高明,就是……”
    “故我让你来陪我过招,不是剑法不高明,我前后练了九种剑法,四种乃是少年时所练,现在丢掉不练,余下还有五种剑法,刚才我与你过招时,串起来用的,故起转之间,有些粘涩。”
    贪多嚼不烂,虽然小智记录了无数剑法,实际上柳秀只根据自己情况,除了小时候打底的几种剑法外,现在所练的,只有五种剑法。
    若是他不串,坚持的时间反而更长。
    不过这是他有意串起来的,虽然坚持的时间稍短,感悟却更深。
    正好李平结束了训练,柳秀说:“李毅将,我们上街吃个饭。”
    三人进了牙民城。
    城中也开始涌进来不少将士,清水城乃是甬蒙大城,虽然柳秀未下狠手,那一战缴获也不菲,纵然拿出一半物资,每个将士都获得了大量的财富。
    来到牙民城后,许多人将这些物资出手,换成金票,或寄给家人,或供自己挥霍,不过有机灵的,看到物价不对头,只换了一小部分。
    六千多人的挥霍,给这个偏远的府城,带来了一丝繁荣。
    “街上蒙人不少啊。”
    “有些是蒙人,多数是山族人。”
    巴南府西边还有一个种族,叫山族,有点类似于蒙族,随着雪蕃国强大,夹在中间,不得不风刮两边倒,不过邻近或者生活在唐境里的山族人皆亲近于唐国。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
    此战,有雪蕃人参与,纵想打,朝廷也不会逼迫柳招以巴南道的力量去平定蒙南,那怕李怀忠捣鬼也不行。
    纵打,也会不断的扯皮,商议,得有两三年时间了。
    不知道巴南道集结的军队如何处理,但京都来的军队,必然会再度调回去。
    离家很久了,李平也有些想家。
    “应当快了吧。”
    三人进了一家酒馆,叫来酒菜,柳秀问:“鲁火长,你未进过道学?”
    “道学?我连府学也未进去!”
    “不会吧。”
    之所以有柳秀一问,是他刚才过招时的感受,虽然滴雨刀法是基础刀法,但他所说的意与招之辨,便是刀法剑法虽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若是悟性不好,传授一套高明的剑法或刀法,说不定还害了他。这套滴雨刀法虽是基础刀法,却被鲁火长练几乎练到了极致。否则过了一段时间招,柳秀也不会渐渐不敌。
    这种炉火纯青绝不是能苦练出来的,还需要一定的悟性。
    “大……李毅将,你看一下他的天脉。”
    李平伸出手,察看一番。
    “咦,天脉似乎真的不错,居然有五十多个窍穴,还多是主穴,为什么没有进入道学深造?”
    资质大约与阿蛮差不多,不及李平的资质,但李平资质不佳,侯国公也未必会收养为义子……不是势利,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是义子了,总要教育培养,侯国公又是南山学院的院长,年寿也高了,那来精力去载培?再说,侯国公虽然名望大,也是一个凡人,那怕兄弟三皆是来自寒门,但侯国公也想要一个脸面吧。
    鲁火长的资质也是难得的小天才,进入南山学院有些勉强,但足以能进入道学。
    “你们县的官员不挑选学子?”
    唐国三学是唐国载培人才的重要场所,其挑选学子的规矩,在雾山,柳秀便对阿蛮说了。每年各县官员会安排人手,对进入开窍境的孩童进行甄别,进入了开窍境,便能看出天脉情况,气感与元脉纯净度,然后送入府学进行第二步挑选,合格者留下进行第一步重点载培。
    特别特别惊艳者,如柳秀那个“小小未婚妻”,陆家那个女孩子,会直接跃龙门,特招到南山学院学习培养。
    就像现在军中队尉以上将尉者,除了少数来自世家宗门的,余下七成多,皆是出自各个府学道学的学子,有极少数的将领,如郭松,便是南山学院培养出来的。
    中间会有一些黑幕,但不敢做的太过份,如鲁火长这样,至少进入府学,是没有人敢为难的。
    “小时候,我是挑出来,县里面的人要向我家讨要很多好处,我家穷,哪来的钱财送他们好处,便没有进入府学。”
    “如此也敢埋汰?”李平低语道。
    “连南山学院都差点关闭起来,为什么不敢?鲁火长,你将你的天脉与行功时的情况说给我听。”
    “快说吧。”李平说道。
    鲁火长将大约情况说了说。
    “行,等会回去,我传授你一套刀法与一套功法。”
    李平乐道:“鲁火长,你机遇来了。”
    他们兄弟三人,老三记忆力惊人,还不及柳秀,柳秀几乎“过目不忘”,小时候,侯国公还活着,柳秀利用义父带来的便宜,跑到南山学院各个藏书馆里“乱翻书”。
    大伙呢,也准许了他的“胡闹”,实际上二弟真的不是乱翻书,里面许多知识与功法一起被二弟记了下来。即便拘于元脉,修为不得长进,偶尔,二弟还指导着自己与老三练功。若是二弟真心教,无论是功法还是刀法,拿出来的,必然不是“大路货色”。
    鲁火长还在发愣,唐国收徒弟很正常,但武宗收武师为徒正常,武士能收武师为徒?
    “李毅将,你误会了,鲁火长陪我喂招,我授他功法与刀法,是一场友好的交易。”
    收徒,作为一个传统的人,徒弟能随便乱收吗?且看阿蛮,柳秀为了阿蛮做了多少事?
    吃过饭,三人回去,柳秀忽然停下,看着前面。前面有一个疏须老道,道服朴素,阔脸,似带着满脸的风霜,头发半白半苍,显然岁数不小。大街上人多,各色人等皆有,让柳秀注意的是,老道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眼神没有敌意,也不是喜悦,应当是一种欣慰……
    “啄啄,能否感受到前面一个道人的气息?”
    “有一个人,很强,不亚于那头牛。”啄啄说。
    那头牛,便是牛卫将。
    大武王?
    认错了人,或是义父生前的朋友?但这是牙民府,还是不对,柳秀心里面也有一种感觉,这个老道明明一次也未见过,他的记忆,没有小智,也远胜于常人的,却让他感到很亲切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