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
    “你先在这里等着。
    “我是平南县侯,抽了也就抽了,你家仅是平民,又是开酒肆的,容易招事情,看到了你,说不定会仇视你家,也说不定会引来麻烦。”
    侯爵未拿掉,兴国县的各个衙捕们没这胆量,就怕李华看到,蛊惑李怀忠家的下人来闹事。主要陆雨萱还小,再过三四年,这些道理便能说清楚。现在,只要碰到李怀忠,柳秀便少说或尽量不说,以防陆雨萱以后说漏了嘴,引来事端。
    来到县衙,不少衙捕认识柳秀,脸色皆不大好看,但是没办法,如唐皇所说的,你是大唐的封邑侯唉,整个大唐拥有多少封邑侯?
    是京城的县,可想每天得处理多少事,也有不少人,有人是来报案的,有人是来办事的,柳秀当着大伙的面,对几个衙捕说道:“请转报梁捕头,前些天我一怒之下,打了他的脸,坏了朝廷的颜面,在此,请向他转报一声,我向他赔礼道歉了。”
    说着,深施了一个大礼。
    还要如何,再要,我再抽你的脸!
    “我们回去吧。”
    路过一栋宅子,柳秀停住脚步。
    “柳财相家的宅子。”陆雨萱说道。
    柳秀跃到墙头上,宅子里空无一人,屋檐下挂满了蛛网。
    陆雨萱在下面继续说道:“柳财相兄弟三人下狱,朝廷来抄家,据说他家有人反抗,于是官兵与衙捕就在这宅子里,将许多人活活拷打死。”
    “为什么朝廷不派人来做法事?”
    “你知道啊?”
    “不知道,不过我是后生的阴阳眼,看到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是唉,反正没有做法事,柳宅渐渐成了凶宅。”
    但柳秀明白了,不是不做法事,而是在李怀忠的授意下,没人敢来做法事。
    又拷死了许多人,这些人全是冤死的,有的成了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不仅得在白天受日头的炙烤,最终会全部魂消魄散,再无来世。柳秀还感受到一些阵法的气息,在这些阵法刺激下,有的孤魂野鬼夜晚会出来吸食阳气与血气,日久,不但柳宅变成了凶宅,许多孤魂野鬼会渐渐变成厉鬼。
    不是说柳家三兄弟乃是贤臣吗,我让你们的家人变成厉鬼,看百姓说不说你们有贤能!而且柳慎本人死得更惨,活活折磨了十几天,才得死去。
    “太狠了。”
    柳秀打了一个冷战,带着陆雨萱立即离开此地。
    走了一会,陆雨萱看着前面一扇橱窗,橱窗里摆着许多造型精美的甜果子。
    懂的。
    前几天他临出门时,除了带着剑,侯印,一匹马,也带着一些碎银子。
    唐皇召见,卢正明将这些东西也还给了他,马也早送让何四娘子牵回家,他拿出一小锭碎银子,买了一大堆甜果子,一分为二,打成两包,将其中一包给了陆雨萱。
    “我不是小孩子,”陆雨萱嘴上虽这么说,却开心地接下。
    柳秀将她送回家,也回家,只是没有马,大安城又广大无比,尽管他速度快,回到家时,天都黑了下来。
    “师父,”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齐齐伏下。
    柳秀要捂脸,少年时代的自己也荒唐……
    “张黄,刘子鸣,葛少清,你们起来。”柳秀一边说,一边将甜果子递到小远方手中,安抚着过来亲热的小青与小碧。
    “朝廷如何处理?”
    “大嫂,陛下召见了我,然后问了一些蒙南战事与刺杀的情况,免掉我与三弟的罪,但嘱咐我,此事揭过,以后不得再找李华或徐家的麻烦。”
    “太好了。”
    放在个人身上,确实是好的,放在国家上,这样处理根本不对头。
    “师父,那医馆呢?”张黄问。
    “还想要医馆?”
    何四娘问:“李相公……”
    “大嫂,不用怕,柳李之争越来越炽烈,李相顾不上我们这些小人物了。从此以后,我一边修炼,一边行医,脱离这个漩涡,便渐渐不会引起李相的注意。行医也有大用场,虽然我在蒙南打了几个大胜仗,却有着偷机取巧的嫌疑,军事上未必是我所长,所长的还是医术。
    这些年,我一直未放下医术,在蒙南虽多与巫医有关,也开阔了我的眼界,若是论医术,不提元丹术,整个大唐,能胜过我的,不过超过十人之数。
    一名不想参与是非,不想做官,身带侯爵的医术高明的神医,便会自行带着一张厚重的庇护宝符。”
    特别是那些权贵,那家没有老人,那怕侯国公的修为,临终前身体越来越不好,还会生病呢。
    到时侯,即便李怀忠想起这件事,也不想找柳秀麻烦。而且他也年老了,每天要处理大量政务,或者勾心斗角,或者想方设法去害人,说不定也会生病,也会央求柳秀。
    “京城有的是名医。”
    “呵呵,”柳秀自信地冷笑:“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你也知道了?”
    “陆小娘子上午去探监,她说的。”
    “那是一个好孩子。”
    你也知道是一个孩子啊。
    “快了,据军营里的一些兵哥说,就这两天。”
    京城禁军得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禁卫军,归大内统管,手下置左大将军,右大将军,都监将,左统领,右统领,以及左将军与右将军各两名,负责拱卫皇城皇宫安全,能进入的要么是资质特别优秀身家清白的子弟,要么是高官勋贵子弟。
    另外便是数量最多的禁军,归兵部统管,负责拱卫大安府安全,或者弛援边疆各个战区。
    禁军又分若干军营,李平所在的那一卫军营离侯府比较近,有征南军回来,何四娘必然会安排李青兄弟过去问一问。
    “那就好。”
    等他们说完,三个“老徒弟”才说:“阮天一他们未来……”
    原先柳秀那个医馆一共请了十六名大夫,虽然只收了三外徒弟,柳秀也指导过其他大夫的医术。所以何四娘子交出医馆,只有四名大夫留下,其他人一起走了。
    这几天,李青找到了八人,余下四人还未找到。
    但听到柳秀杀了李载,余下五人不敢来了。
    “张黄,这是人之常情,沾到了李相,试问天下间有多少人不害怕的?大嫂被逼着交出医馆,他们离开医馆,不替李华父子效力,已经是有情有义,带我去看医馆。”
    这几天,医馆也快要改造好了,就是大夫数量严重不足。
    柳秀从房里拿出几张金票:“张黄,你们明天去购买药材,青哥,你明天再找阮天一他们,将情况说明,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尽量地劝他们回来,过几天,正好大哥回来,医馆开张。”
    “终于又能跟二公子一道行医了,”张黄三人激动地流下老泪。
    柳秀想了想,去了房间里,从纳戒里拿出那株月光草,以及其他相关的药材,说出这剂长寿汤的药方:“你们三人当中,张黄年龄最大,煎好后,先服下,可能过上一段时间,我还有机会弄来月光草,再替你们配出两剂长寿汤,陆续服下。”
    那怕用西疆白云山的冰莲做主药,也不能让人长生不死,不过第一次服,没有抗药性,能增加几人好几年的寿元。
    年轻时不到柳秀这地步,不知寿元宝贵,年老时,那怕能多活一年也是好的。
    张黄说道:“二公子,使不得啊。”
    效果虽好,然而月光草得有多贵哪,不是贵,一般人花钱都买不到。若是将它放在拍卖场上,其拍价不是以金银起步,而是以上品元石起步,像这样一株成龄的月光草,可能得需要近千块上品元石才能拍到手。
    “金钱有价,情义无价,不但如此,以后我还准备抽空与你们合伙著一本医典,留名史册。”
    “啊。”
    “休息去吧。”
    柳秀吃了一点东西,回到房,继续修炼。
    第一天刚到家,人困马乏,只修炼了一会功夫。第二天晚上,要准备杀人,修炼的时间也不长。大理寺牢房,他戴了禁元环,卢正明虽没慢怠他,也敢破例将他禁元环打开。戴了禁元环,无法修炼,那就继续琢磨那三套功法里的微言大义吧。
    直到今天晚上,才开始真正的修炼。
    他拿出聚元盘,正要装元石,忽然停了下来,开始盘地修炼。但无论他如何纳气,也催不动太乙混元功。
    “可能外界法则没有晨昏线健全,若是元气不浓郁,便行不起来功,难道神话时代的功法消失,与此有关?”
    柳秀又开始尝试着运转混元功,元气浓郁在京城好解决,奢侈一点,在家用这个聚元盘修炼,节约一点,不怕麻烦,去道场修炼。但多数情况下,或者说多数人做不到这一条。
    柳秀是想尝试两种功法能不能混搭着修炼,这便是探索精神,换成一般人,修炼不起来便不修炼了。
    还能……
    能了,便不验证了,他装上元石,开始于聚元盘上修炼,他现在是与时间竞跑,当然,得换成效率更好的功法了。
    第二天下午,柳秀在药柜上放药材,突然扭过头:“拜见魏公魏天王,魏公,你怎么来到寒宅?”
    何四娘原先以为只是传旨的太监,一听是魏天王,何四娘与张黄他们一起吓坏了,全部伏下施礼。
    “勿须行大礼,还有你,何四娘子,终是侯爵夫人,更勿须行大礼,一起起来吧。”
    几人起来,但看着魏天王还略有些惧色,别看魏天王风评好,但他身为大内总管,皇上身边最亲近的人之一,那怕李怀忠也得给上四分面子。魏天王看着众人,心想,还是这个秀公子洒脱,进退有度,宠辱不惊,他问道:“你真想做一名大夫?”
    “魏公,这两年我必须以修炼为主,不过修炼之道,有张有驰,故将医馆重新开张,权当放松的。而且为了尽量突破气海境,我用了上品聚元盘加上上品元石的奢侈方法修炼,用度很是惊人,医馆开起来,多少能增加一些收入。”
    “那你还将那个纳器交给了鲜于仲枢?”
    “国在前,家在中,个人在后。若无那个纳器,便不会那么轻松地拿下大肚峡。”
    “你忠于大唐,忠于陛下,陛下也不会薄待于你,柳秀,听旨。”
    柳秀伏下听魏天王宣旨。
    旨意很简单,二等平南县侯改为牙民侯。
    别看牙民侯似乎没有平南县侯听上去威风,但是实打实的一等侯,另外加了百余亩封邑。面积不多,但它们不在比较偏僻的柳家庄,而是在大安府朝南县境内。大安府境内,那怕是在大南山边上的地,也远比柳家庄的地宝贵。
    何四娘子与张黄在边上听得有些傻,杀了人,不但没罪,反而升了一等侯?难道李怀忠要倒台了?
    李怀忠倒台,她想多了。
    柳秀昨天便料到了,只是也未想到朝廷会迁他为一等侯。但表面工作得做的:“魏公,无功不受禄,这份旨书下官不敢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