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少游刚放出纸鹤符,一颗人头就从地里面冒了出来。
    “妈呀,有鬼,土鬼!”
    房主人被吓了一大跳。
    真的是一大跳——直接跳到了洪恭良的身上,跟树袋熊一样,将他紧紧抱住。
    如果是以前的洪恭良,恐怕早就飞起一脚,将房主人给踹开了。
    但是现在,他从良改正了,强忍住了抬脚的冲动,只是大吼:“你看仔细点,来的不是鬼,是咱们镇妖司里的卧龙、百炸真君、崔小旗!”
    “啊?来了三个人?我怎么只看到一个?”
    房主人愣住了。
    但洪恭良说来的不是鬼,外加秦少游和文竹迎向了地里冒出来的那颗脑袋,他便放下了心。
    “没有三个人,卧龙和百炸真君,都是咱们崔小旗的绰号。”洪恭良解释道,紧接着又说:“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我被男人抱着,实在不习惯。”
    从地里冒出了颗脑袋的崔有愧,白了房主人一眼,在心里面骂了句‘你才是土鬼,没见过世面’。
    同时他的手在地底掐诀,施了个隔音术,然后把他在弃婴塔底下的发现,讲了出来:
    “弃婴塔下面确实有一条密道,通往三里外的一个树林。从开凿的痕迹来看,应该是甘口鼠挖出来的鼠道。据我观察发现,在这条鼠道里面存在有厮杀的痕迹,沿途还有鼠妖与人类的血迹。”
    秦少游颔首。
    看来老张头和张小妮,就是从这条鼠道,逃出了弃婴塔的。
    老张头肯定是懂遁行之法的,可惜受了伤,施展不出,只能带着张小妮钻鼠道。
    只是不清楚,鼠道里面的人类血迹,是老张头留下来的,还是张小妮,仰或是其他想从鼠道里面逃走的孩童?
    略作考虑后,秦少游说:“崔师兄,你能不能用鼠道里面的人血,占卜一下流血的人,现在是生是死,大概在什么方位?”
    “我就知道你会让我这样做。”
    崔有愧笑了起来,为自己预判到了秦少游的想法而骄傲。
    “所以我在发现了这些人血的时候,就已经做过了占卜。不过占卜没能成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干扰了占卜的进行。”
    看来在老张头和张小妮身上,带有一些可以防止占卜与推衍的灵异物品。
    这个秦少游,也是在秦少游的预料之中。
    所以他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他不明白,崔师兄干嘛只露个头,不从土里钻出来?
    询问过后,崔有愧讲出了原因。
    “我给你汇报完了情况,还要返回弃婴塔,只留两个师妹在那儿,我不放心。”
    秦少游有些惊讶:“可以呀崔师兄,知道保护师弟师妹,总算有点儿大师兄的样子了。”
    崔有愧哼道:“我一直就有大师兄的样子,只是你们对我偏见太深。”
    他忘记了文竹就在旁边。
    听到他的话,文竹立刻袖手冷笑,拆台道:“你每次闯了祸,师父要收拾你的时候,都是两位苏师妹帮着你求情。你不护着她们,等下次师父再要收拾你的时候,可就没有人帮你求情了。这与你有没有大师兄的样子,没有半点关系。”
    “你……”
    崔有愧十分生气,却又不敢冲文竹发火。
    因为以前他被张真人吊起来打,打到遍体鳞伤时,都是靠着文竹帮忙施药疗伤。
    他曾经也惹恼过文竹,当时文竹没有发飙,等到帮他施药疗伤的时候,往药里面加了些料。
    那刺激的感觉,崔有愧光是回忆,都感觉十分不适。
    而且每次文竹加的料还不一样,让刺激的感觉也不同,叫崔有愧想防都防不住。
    所以在玉皇观里,除了张真人,就属文竹,是他不太敢得罪的。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土黄。
    毕竟他要靠土师弟提供‘弹药’。
    想发飙又不敢发的崔师兄很郁闷,只能是色厉内荏的闷哼一声,然后就钻到地下,消失不见。
    直到这个时候,房主人才依依不舍的从洪恭良身上跳下来。
    他快步走到崔有愧刚才冒出头来的地方,见这里一切完好如此,地上连个洞都没有,忍不住是啧啧称奇,并对法术充满了向往。
    虽然没能得到秦少游的夸赞,但房主人已经想好了另外一套宣传说辞:镇妖司里的卧龙、百炸真君,你们听说过吧?他当初可是在我这房子里面施过法的!有他的法术保护,我这房子岂会不好?
    别人若是问他,崔有愧施的是什么法术,他就推说不知。
    反正他又没有撒谎,崔有愧确实是在这里施了法。
    遁法也是法嘛。
    离开了老张头和张小妮曾经租住的房屋,秦少游没有再返回弃婴塔,而是与文竹一块儿回了蔡家。
    弃婴塔那边,有崔有愧和苏见晴、苏听雨看着,他很放心。
    洪恭良在取得了秦少游的同意后,倒是又跑去了弃婴塔。
    这一次他带去了不少小木匣,方便弃婴塔那边的人,收拾、装纳孩子的尸骨。
    而秦少游和文竹刚回到集贤街,还未步入蔡桂忠的家门,朱秀才就赶回来报喜了。
    “大人,经过我的仔细搜寻,已经发现了三处吴不凡藏钱货的地点,不仅查获了大量的金银首饰,还发现了不少灵异材料。最为关键的是,在其中一处地方,我们还发现了个账本!”
    说话间,朱秀才从怀里摸出了一个账本,小心翼翼的递给秦少游。
    秦少游打开一看,账本里面是这些年里,吴不凡向上级各镇妖司衙门,行贿收买的记录。
    之前的绵远县镇妖司衙门,就有不少人,是被他给行贿收买了的。
    难怪他在坏了黑莲教追索老张头和张小妮的事情后,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干掉,估计也是有这么一层因素在里面。
    而在雒城镇妖司里,也有一些人收了他的孝敬,会在他立下了功劳的时候,帮他邀功,而在他犯错的时候,替他遮掩。
    同时,每当有巡查人员,要前往各乡镇,巡查核实政绩的时候,这些人也会提前给他打招呼,让他做好应对。
    正是靠着这些人的帮助,吴不凡才能屹立不倒,每次政绩考核都在甲等水平。
    虽说他被秦少游‘抢’去了绵远县镇妖司总旗官的位置,可要是真相不被揭穿,他顶多再过个一两年,就会因为政绩与功劳,积升总旗,管辖一县。
    到时候被他祸害的人,恐怕会更多。
    吴不凡留下这些记录,估计是想着以后可以拿来要挟被他贿赂收买的人。
    没想到现在,却是成了反腐材料。
    “我果然没有派错人,秀才你这次又立了大功。”
    秦少游在夸了朱秀才一句后,就立刻安排亲信人手,将账本里面的内容抄录了一份,与之前掌握到的吴不凡罪行证据的副本一起,快马加鞭,送去雒城镇妖司,交给薛青山。
    至于原件,秦少游先带在身边,打算等到巡查结束后,亲自去一趟雒城,送呈到薛青山的案头,免得路上出意外给遗失了。